七童

被误解是表达者的宿命

【仙魔群像】鹤唳·十二

这里是…席断虹未睁眼时就下意识摩挲着身下布料,可以确定此地并非医院,也不是自己的家。有一道平稳呼吸一直出现在她两米之外,席断虹很容易地勾勒出了一位坐在凳子上冷酷观察自己的监视者形象。

“你醒了。”越骄子捏了捏虎口,站起来向很明显已经醒了的人放话,“醒了就走,别躺着装傻。”

他一想到自己回去还要面对非常君就非常头大,尤其是这次拦住了截杀席断虹的命令,为什么要违背人觉的话,可能是他越骄子突然也想做个好人了,也可能就是他妈的想和非常君对着干。

席断虹身手虽然没有之前灵活,眼力却还在,她知道这个千钧一发之际救下自己的人也可以在一念之间把自己送回地狱。平静了那么多年的生活一夕破灭,是义兄的到来打翻了这杆岌岌可危的天平,而救人和杀人的两方各自站在什么立场有着什么目的犹未可知,她曾经身为德风古道的一员,有义务打探一些情报。

“多谢恩人,我名席断虹,在此请教恩人大名以当来日报答。”剑咫尺怎么就没能遗传他妈一半的聪明才智,越骄子不想在半个小时后和回来的剑咫尺玩小结巴找妈妈的游戏,恶意从他嘶哑声带里毫不掩饰地释出。

“你是不是以为…我救了你,就不会动手?”

地冥睡得很不安稳,他柔顺的长发被冷汗浸透了一层,哪怕在梦中也吐露着痛苦的呢喃。他梦到了天地人在窈窈之冥的初次碰面,玉逍遥漫不经心地扫过一名阴沉诡谲一名温和内敛的两位同修,随口说出自己的名字——神毓逍遥,然后便再也没有回头多分给那个人一丝拉关注。

他甚至对鬼谛这个名字都没有什么反应,平淡的好像从未听过一样,地冥冷笑不语,面具未盖住的嘴角下颚是他仅存的一块完好皮肤。他应该知道的,在父亲那么严厉地惩罚他之后,曙晨既然能参与三乘同修,只能说明父亲用了一些手段保证不会再有意外的发生。

他失去了那张八九成相似的面孔,而曙晨失去了那段时间的记忆。

“之前是我疏忽了,”九天玄尊用药剂涂抹在末日十七脸上,每擦过一片肌肤都会生起烧灼痛感,明明可以忍受,眼泪却不自觉从眼角溢出,给皮肤带来二次伤害。

“十七号,你只需要完成我交给你的任务,不需要这张毫无用处的脸让你分心。”

泪滴流过伤口当然会留疤,但他已经不在乎这种细碎的疼痛了。末日十七跪在父亲面前一动不动,乖巧的好像不懂毁容对他之后人生有什么影响,除了羽睫轻微颤抖沾上几颗小小水珠以外,乖巧得宛若一个假人。

他失去了自己唯一曾经拥有过的东西。他说,多谢父亲,抬起头一片暗红色伤痂覆盖了曾经光洁嫩白的皮肤,增生的肌肉组织像一条条红褐色的长虫在他脸上盘踞,看起来可怖又令人厌恶。他也收到了父亲送给自己的第一份礼物,可以把他脸孔全部遮住的面具。

君奉天第一次打爆了天迹的手机,他把平常自己严格遵守的交通规则扔到了脑后,一手掌着方向盘在市区马路上开出了高速的气势,另一只手滑动通讯录找到现在能联系的人。

钢琴曲惊醒了在梦魇中辗转反复的人。

“天迹…我们很熟吗?”沙哑又带着倦意的声音不悦开口,地冥醒得不情不愿,对破坏他午睡的人也没什么好感,是什么样的自信让神毓逍遥自认为可以找人找到他这里,而自己又为什么会帮他?

天迹把手机拿到面前看了看时间又放回耳边,”你下午五点还在睡觉,那晚上还睡不睡了??“

”多管闲事。“难得能睡着却被打扰,永夜觉得自己猜透了对方的险恶用心,天迹就是不想让自己休息好,屏幕已经拿远准备挂掉电话。

”诶诶,别挂啊,席断虹你知道吧,她突然失踪了,你那边有没有线索?“

”哼,眩者为何要关注一个小小的儒门弟子?“

“那你不还是观察了~大家好歹也一起训练过,不要这么绝情嘛,你也说她是个小角色,不如高抬贵手给点消息。”

绝情的是地冥还是谁呢?永夜满腹郁气的起床推门唤来了无人榜,一开屏幕就看到越骄子明晃晃送过来的消息。“人在南郊,你自己领去吧。”

“那…”“嘟…嘟…嘟…”

“挂的还挺快。”天迹笑着删掉通话记录,继续给君奉天打电话,不出意料收获了占线回复,摇摇头转而打给离经好儿子。

玉离经坐在副驾驶稳稳当当,甚至在云忘归几次加速过弯时都面不改色,看得后座邃无端乐寻远两个人肃然起敬。“主事…?”邃无端真不知道这次主事为什么一定要自己来,语气茫然无措想是否哥哥的消息有了下落,至于乐寻远——他就是个添头。

玉离经含笑回头看着他,多了几分鼓励,“无端,待会你会见到一个非常重要的人,不要惊讶。”

是找到我哥哥了吗?——邃无端。

所以我为什么要坐在这个车上,好想吐。——乐寻远。

云忘归的放肆车技给这场母子相见增添了并不温馨的戏码,乐邃两人一人一边推开车门,第一件事就是跌跌撞撞各自抱了一个垃圾桶吐干净上一顿饭菜,直到吐差不多才听到了一个惊喜优雅的中年女性出声——“无端?!”

“你是…”邃无端接过主事递过来的湿纸巾和矿泉水,漱完口听到梦中的熟悉女声,一时怔住盯着对方,不由自主往前迎了两步。

席断虹刚才已经听了玉离经的介绍,其实她一眼就认出了无端,只因对方和年轻时的邃渊太像了,一样的温和宽仁平和沉稳,看来当年早早和自己分别的骨肉被儒门教养得很好。

“母亲?”话音刚落,席断虹已经主动走上来抱住了他。

“母亲…”怀中女人比自己要矮上一个头,邃无端有些无措,当年记忆中高大而无所不能的母亲此时相见却觉得娇小脆弱,他不确定是记忆的模糊久远,还是自己太过愚钝了。

“咳…”乐寻远默默走过来拿走他手里那半瓶矿泉水,再把邃无端乍着的双臂掰到女人后背,让他能切切实实抱住自己的母亲,然后多行了几步另找一个地方漱口。

感人至深的画面——玉离经一边看着一边小声提醒云忘归:“你车上不备点晕车药?”“你从来都不晕车,备那个干什么?”云忘归比他还疑惑,撞了一下自家男朋友的肩膀不假思索地说。

只有我不晕车好吗,那还不是因为坐习惯了。

“我儿长大了。”席断虹把人拉到自己面前仔仔细细地含泪打量。这么多年她从未靠近过德风古道附近,更是一张照片都没有收到过,只能靠着自己的想象,来幻想无端已经长得多高多壮,直到今天见面,才发觉自己想的分毫不差,当年抱着自己右手亦步亦趋的孩子现在已然能自己独当一面了。

五人其乐融融地离开了这边偏僻场地,车上邃无端耐心询问是哪位好心人救下了母亲,而为了自身生命安全乐寻远自告奋勇地坐上了驾驶座,云忘归只能暗地里瞪了一眼这个鸡贼的律师,愤愤不平地上了副驾驶。

嗯…一切都很顺利,就是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玉离经一边向席断虹打探信息一边思索着。

南郊今天又迎来了一个超速驾驶目中无人的嚣张越野车。

人呢……?法儒看着空空如也的碰头地点,陷入了沉思。手机在这个时间恰好亮起,是非常君的电话。

“人找到了吗?”温润声线夹杂着毫不掩饰的关心询问着消息,刚才君奉天焦急之时也给他打了通讯息,虽然人觉没有什么消息渠道,还是耐心安慰了人一番,这次估计是掐着时间打过来关心的。

找是找到了,就是…法儒揉揉额角,“先被离经他们带回去了吧,我来晚了一会儿,正好错过。”

非常君好像在那边小小地笑了一声,却巧妙缓解了君奉天的尴尬和上火,“那你先回德风古道吧,对了,之前地冥好友说得那件事…“

”我知道,“明白非常君是想安慰自己,君奉天叹了一口气不假思索地向对方全盘托出。“父亲走之后,我曾看过他的笔记,里面记载了一些药物实验…和末日十七有关。“

”啊!玄尊的手札…算了奉天,这应该算是机密了,我不需要知道。“非常君虽然有一瞬的震惊,却很快调整了过来,依旧非常体贴地替君奉天着想。

他本也不想把局外人牵扯进来,人觉现在就任大法官地位意义崇高,自然没必要再在这个灰色地带淌浑水。”嗯,我先回德风古道了。“

”好,再联系吧。“非常君甚至非常有耐心地等对方先挂断了电话。

”笔记已经看过了?君奉天,看你现在和神毓逍遥的关系,你比我想象得还要更无情啊…“

空荡房间里人觉一个人自言自语,虽然声调依旧温柔,却多了几分缠绵悱恻的怨怼。

”是了,不亏是九天玄尊的血脉,果然如出一辙。“

如出一辙的虚伪,肮脏,让人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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