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童

“斯特鲁姆星人？那是哪个星系的，观测局记录过吗？”贝利亚从医疗仓里爬起来，对任何养伤以外的事情都充满着无穷兴趣，“你的意思是，那天我踹飞的不是光之国的银族，只是一个别的外星人伪装的？”

“是的，贝利亚队长，斯特鲁姆星人具有一个特殊的器官，可以用于反转能量，至于坐标，观测局和科技局都没有记载，应该是光之国未接触过的星球。”

托雷基亚拿着光屏一板一眼地说，至于为什么是他来，因为他的长官希卡利在了解到百特星人这次入侵的意图后自闭了，幸好有贝利亚在，不然那天的入侵不知道会造成多少小奥和普通民众的伤亡，而希卡利觉得那些都怪自己——现在致力于给自己定罪和找茬的过程中，托雷基亚只能接下了对斯特鲁姆星人的研究任务。

作为副队长，贝利亚有权限也有义务了解战后报告，尤其是这次黑暗联盟展现出来的新底牌。蓝族心不在焉的汇报着，满脑子想得都是长官看到供词后的失态，以及对自己的苛责。固化生命技术确实是一项神器，没有人愿意死亡，而希卡利做到了，却又因为更多种族对死亡的恐惧让这个技术变成了战争的导火索。

汇报完之后，托雷基亚面瘫着一张脸缓缓离开了银十字，他不清楚自己的看法，但他唯一确信的是，自己并不认为这次袭击是希卡利长官的错。如果才华也能成为一种罪恶的话，那光之国永远不会进步，战争是利益的附属品，无论是黑暗联盟还是星间联盟，他们都只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在斗争，某种程度上光之国可以算的上是孤身作战的理想主义战士了。

蓝族握紧了拳头，意识到自己和其他奥特曼与众不同的一面——他竟然觉得牺牲也是情有可原、无所谓且合乎利益的。

真的很无聊，银族几乎是咬牙切齿的看着科技局员工离开的身影，只恨自己还被结结实实盖在医疗仓内，而捷德和赛罗还没放学——就算那两个再担心老头子也得吃完艾斯做的晚饭再来探监，泽塔还没意识到贝利亚叔叔受伤了，他坚持认为叔叔在和他们玩躲迷藏游戏，每天吃完饭就可以去找他。

“捷德，听老子的，你今天找玛丽哭一顿，就说你想老子了，想让老子回家，懂不懂？”

穷极思变，贝利亚什么时候用过这些计谋，可现在为了逃出银十字只能祭出亲儿子这个大杀器，再说捷德去哭一哭很正常，他前三百年的时光里经常因为不想和父亲分开就用高分贝的哭腔折磨银族战士的耳朵。

被贝利亚给予厚望的小奥犹豫了半天，在让欧亚几好好养伤和跟欧亚几一起回家的诱惑中不断动摇，奥特战士费了半天劲才让儿子相信自己的伤势都养好，活蹦乱跳就差手撕两个贝蒙斯坦以示健康了，捷德才成功加入老爹的阵营，准备找温柔的玛丽阿姨哭个苦肉计。

医疗仓内，贝利亚看着坐在自己大腿上的儿子一时沉默了。

“捷德说最近这段时间没有和你在一起很想你，我看你昨天的检查报告，已经可以稍微活动一下，就把他放进来陪你了。”银十字军长笑眯眯地说，体贴温柔的话语下藏着多少肃杀，“顺便，当年泰罗也说很想凯恩，当时我就让他进去陪我家那位了。”

好哇，凯恩那个老实巴交的家伙也用这一招……没用怎么不早点告诉他！？贝利亚无聊到掐亲儿子的脸蛋玩，捷德欣喜与和老爹的贴贴，这时候老老实实被银族掐到脸蛋变形，眼灯开心地眯成一条缝。

赛罗是全家最后的希望，这段时间充分体验过艾斯好手艺的小孩儿端着热气腾腾的饭盒，沐浴在大家羡慕的眼灯下，无比庄重严肃地送了过来：“老头子，这是今天的饭。”

“饭先放一边，打听到了没？”捷德还在抓着老爹的一只手自娱自乐，完全没注意那两只像是特务接头一样鬼鬼祟祟的，赛罗郑重严肃地点点头，也凑过去小小声的沟通：“我看到审讯记录了，那个什么斯路行星的坐标离这里还挺远的，据说被抓的那个没多久就死了，是身体机能出现了问题，好像被百特星人他们改造过，光之国外面还有一群黑暗联盟的人要求咱们交出扣下来的这些先锋呢。”

“死了？”

银族战士愣了一下，感觉自己那一脚应该也有贡献，可后面的内容让他勃然大怒：“他XX个X的，交人？让他们去怪兽墓场领人吧！老子还没死呢，这就要骑到光之国头上了？”

贝利亚不禁怀疑是这几万年自己太低调了吗？明明之前那些黑暗星人每次都滑跪的很快，这次还叫嚣上还人了。

哦，不对，之前哪有人能还，都被他杀干净了。

“而且希卡利好像要辞职，我听艾斯和佐菲说过这件事，他说是因为自己，百特星人他们才会入侵的。”

小脑袋瓜打听到的东西还不少，银族赞许地点了点头，又压低嗓子开始了情报沟通：“他们还要停留几天，打听到了没？我这还得一个星期才能出院呢。”

赛罗骄傲地挺胸：“来得及，听说他们要下个月初让光之国还人，老头子你不是要一个能自动骂人的装备吗，我去问了我的班主任，她说科技局可能有类似的发明！”赛罗省略了班主任略带担忧欲言又止的表情，还有嘱咐自己的，等老头子出院之后要和他的监护人谈谈心这件事。

科技局……？刚才那个蓝族是不是科技局的来着，贝利亚思索了一下，可惜对方走得太早，这时候估计都回去了，等他出来再说吧。

托雷基亚在办公室打了个寒战，默默拿起一个留声芯片，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突然想研究留声机了。

刑满释放的那天，连火花塔的光芒都更明亮了几分，贝利亚左手扛着捷德右手举着泽塔，屁股后面跟着一个赛罗，四个奥做贼一样悄悄摸摸溜出了银十字的大门口，生怕玛丽突然想起来又抓他回去再做检查。不行，以防万一他还是出个差吧，最好是几百年都不回的那种，可是这三个小屁孩怎么办？别的不说，赛罗还得天天上课呢。

对做坏事格外有天赋的小孩没发现自己差点面临辍学的命运，赛罗兴奋地跟在银族战士身后左躲右藏，还想着待会老头子带人去黑暗联盟揍人的时候自己也能凑个热闹。

“好了，你看着点泽塔和捷德，待会我就回来。”贝利亚心再大也不可能带着个小孩去打架，回家之后他把两个小的放在沙发上，往赛罗手里塞了个播放着动画片的光屏，用很敷衍的哄小孩子的语气嘱咐了一下，就摩拳擦掌准备去训练场摇人了。

“哈？？？老头子你不带我去？？？我帮你打听了好多消息呢！”

赛罗头镖都急得立起来了，让他看不到热闹比挨揍还难受：“我就跟着看看嘛。”

“不行，你出事了赛、……玛丽还不骂死我，你还得被关在那个盖子里待十天半个月的，连光屏都不能玩，知道不？”

差点说漏嘴，银族战士咳嗽了一声，如此这般恐吓了胆大包天的小孩，看对方愤愤然的表情就知道赛罗根本没听到心里去，以防万一——贝利亚觉得小奥不是干不出跟踪自己这件事来，只能再想个好处安抚：“你先学学变形，什么时候能成功拟态了，我去那个斯特什么星的时候就带上你。”

心大如贝利亚早就忘记了拟态是奥特高中教学的科目，赛罗现在还是小学阶段，小奥自己更不懂了，他一听到学会这个就能跟老头子去别的星球玩，这么酷的事儿怎么能放弃，当即拉勾上吊，打发人快去打架，他要去搜搜拟态怎么练的。

“饿了别忘去艾斯家里吃饭啊。”贝利亚想想，该叮嘱的都说了，也就放心出门打架去了。

揍黑暗联盟这件事在训练场简直一呼百应，贝利亚没费什么劲儿就选够了满意的队员，托雷基亚还刚好做出了一个大喇叭，声音洪亮超长续航的那种，谁用了都说好。

等他们如饿虎扑食一样揍完黑暗联盟，也不过刚刚过去半个月，期间警备队对于百特星人发来的质问装聋作哑，好像完全不清楚“为什么警备队副队长会带着一群奥特战士杀进了黑暗联盟里面”，别问，问就是不知道，不清楚，警备队并没有下达开战命令，目前大队长和小队长都出差了，其他奥没权限命令为首的贝利亚队长撤退。

时隔多年后贝利亚再次出山，又让那些黑暗星人重新回忆起了被这个银族战士殴打的恐惧，还有对方完全不按章法出牌的难以捉摸，用普通光之战士的行事原则放在他身上完全不适用。

志得意满的银族战士回家之后，被几个侄子直接请到了家里，赛文表情最臭，要不是他记着贝利亚叔叔打人一直很疼，恐怕都要忍不住直接质问了。

“啊？赛罗学会拟态了？这不挺好的吗？”贝利亚搔搔下巴，“我跟他说他学会这个就带他出去玩，这小子学的还挺快，不错。”

听着长辈大大咧咧的话语佐菲就一阵头疼，这段时间看赛罗老老实实安分守己，还经常跑去图书馆查资料的样子，大家都以为他改性子了，谁知道这两个奥私底下竟然有这个协议，拟态！该说是赛罗天赋太好了或者运气很强吗？这个技能哪怕是高中生也都要在老师的指导和看管下进行学习，赛罗竟然自己在家，还在身边有两个小奥的干扰下学习成功了。

赛文的表情一贯严肃，可现在更低气压了几分，他就知道，赛罗和贝利亚叔叔简直是相性太合了，这俩捆在一起都凑不出两斤警惕心，有什么问题只会莽上去解决。眼看赛罗离自己心中“平静安全的生活”越来越远，反而跟着贝利亚叔叔学会了更多危险动作，奥特赛文心里不禁有一丝丝后悔——孩子还不如自己带呢。

此时还不知道自己完成了什么壮举的赛罗不在现场，自从他给艾斯表演了一下拟态之后，就被一脸慈祥和蔼的长辈拉着另外两只小奥出去玩了，只留下其他几只回来和银族战士紧急开会。

“拟态还不是赛罗能掌握的，这属于高中课程。”曼耐心和叔叔解释了一下，赛文脸色更加阴沉，贝利亚无所谓地挥了挥手：“这有什么的，学会不就行了。”

“万一赛罗在学习的时候出问题了怎么办！我们甚至都不知道他在家一直私自练习，万一……”

“没有万一，看你们的表情，赛罗不是练得挺好的。”贝利亚抱着胳膊一脸无所谓，“如果你真的不放心赛罗，就不该把他放在福利院，现在老子是他的监护人，老子说了算。”

时间过得太久，贝利亚已经记不清自己是多少岁的时候，用多久学会的这项技能了，但是赛罗用这段时间就能练好绝对算得上神速，再加上他的年龄——银族战士难得认真了起来，小孩已经展现出了有天赋的一面，这是个天生的战士。

“行了，操心点该操心的事儿吧。赛文，你要是真想管赛罗，就把他认回来，老子不拦着，你不认，我就带他出去玩了。”

想也知道这个出去就是兑现了带赛罗“去别的星球玩”的诺言。

回应他的是一片沉默，其他兄弟们没资格替老三发言，奥特赛文自己也沉默了，为着某些过于残忍但平等的坚持。

他早就做好了每一次死在战场上的准备，而他不确定能不能让儿子承受丧父的痛苦，如果有那么一天，还不如不要相认。

“切、”

贝利亚知道他想的什么，这时候的语气词像是嘲讽，又像是锐利的关心，银族转身离开，去找自己的儿子了。

他们是偷偷摸摸降落在斯特鲁姆行星上的，这颗星球的原住民也是类人形态，也就是和地球上的人类长相差不多，这给赛罗的拟态降低了不少难度，至于贝利亚完全没有这方面的烦恼。

一对气质同样嚣张跋扈的父子溜溜达达进入了城镇，意外的，这里虽然能看出有一定的科技水平，民众的精神却格外低迷彷佛生活在囚牢中。

“下个月又要送几个人过去啊……”

“为什么要抽签，我家已经送上去一个孩子了，凭什么我家还要抽签？”

“下次再抽到我家的话，妈妈说她去，可是我和弟弟怎么办……”

奥特战士的优秀听力让他们毫不费劲地听到了那些人的低语声，赛罗皱眉，虽然他不能立刻理解这些话的意思，也听出了其中的沉重意味。

“喂，你们是谁。”

一个看外貌十几岁的少年拦在了他们行走的路中，面无表情地质问着：“你们的表情很好奇，轻松，你们不是斯特鲁姆星人，是哪个星球来的？”

“嘘嘘嘘、小声点。”赛罗这还是第一次来别的星球，生怕被认出来就没得玩了，赶紧跳起来上手把人结结实实捂住嘴。斯特鲁姆星人的体质肯定没法跟奥特曼比，哪怕是小奥也不行。年轻人被猛地一按差点喘不上气来，还是贝利亚拍了拍崽子的背，让他别这么过激。

“喂，小鬼，你很了解啊，眼神也不错。”男人把胳膊搭在身边小亥的肩膀上，对这种场面适应良好，“敢找我们，胆子不小。”

少年咳嗽了几声，没有后怕的表情，反而眼睛格外发亮：“你的力量好强，你真的是小孩子吗？难道是百特……不对，他们的特长不是肉体力量，小孩都能有这个力量，大部分宇宙人种族都做不到吧？”

他苍白的脸颊飘上一抹红晕，那是对力量的崇拜和仰慕，赛罗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不得不躲在了老头子身后，让贝利亚顶着这灼灼目光。

“分析的不错，不过……你不怕激怒我们吗？”

贝利亚看了眼左右，都是些行尸走肉般的普通人，根本没人在意他们三个的对话，这时候恶趣味发作，又开始扮演恶人的角色。少年却胸有成竹地摇了摇头，对自己的判断有充分的自信；“不会的，我看到你看着他的眼神了……”顿了一下，才继续嗫嚅着说：“我妈妈之前也这么看我，虽然她老说我再倒腾那些设备就要揍我了，可是她从来没打过我……”

“那你妈妈呢？你怎么自己出来？”

赛罗的生命中没有“母亲”这个形象存在，他太好奇了，这时候忍不住探出头问。

“她死了。”

少年冷静地说，贝利亚注意到了他攥紧的拳头。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有去处吗？”

避开黑暗联盟的封锁悄悄来到斯特鲁姆行星打探情报的贝利亚和赛罗还是有点警惕心理的，这个星球完全在黑暗联盟的控制之下，难得遇到一个脑子灵活，还没有完全屈服于黑暗统治的原住民，非常适合做打探的第一站。

“跟我来。”少年也了然地点点头，转身带路。

“好的，……你叫什么名字？”贝利亚顺手牵住了赛罗的手，一起装作同行的样子和对方并肩行走，顺便打探点无伤大雅的底细。

名字……？自从母亲被选中送给黑暗联盟做实验品后就没人再叫过他的名字了，少年努力回忆了一下，坚定地说：“矽，我叫矽。”

“好吧，矽，靠你带路了。”

此时的贝利亚踏在目的地的道路上，还没意识到对方会给自己一个什么样的惊喜。